小小刁蛮的可爱 -52区未解之谜

一手拎着塞得满满的硕大环保袋，一手扶稳肩头上扛着的一大桶矿泉水，长长的马尾在脑后欢快地摇来晃去，乌小小哼着歌轻飘飘地爬到位于十一楼的新家门口。正要放下手里的袋子取钥匙开门，一口气把水桶放到地上的时候，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个清澈好听、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你是送水的？这屋……”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乌小小已经气势汹汹地转过身来，狠狠地拿眼睛剜了一下说话的那个只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但依旧能看出是一个长得相当高，气质十分斯文儒雅的男人。乌小小噙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先生，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不是送水的。”叶茗目瞪口呆地瞧着面前穿着贴身橘色运动背心、牛仔热裤，有着蜜一般健康肤色、修长匀称的四肢，长相干净甜美的乌小小，揉揉眼睛，闭上又睁开。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扛着这么一大桶矿泉水徒步爬到十一楼，还露出这般轻松的神色呢？这样讶异的目光乌小小也不知看过多少次了，又是一个“沙猪男人”！暗暗骂了一句，她幸灾乐祸地说：“先生大概还没看到，楼下已经贴了通知，今天整栋楼停水停电。本来负责我们这栋楼的送水工人请病假休息了，代班的人把桶装水都放在了楼下的大厅里……总之，先生，您今天还想喝水的话，就请自己去搬吧！”说完，无视叶茗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样子，乌小小脸不红、气不喘，以极其镇定从容的姿态放下手里的环保袋，从短裤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把环保袋放进玄关，甩掉脚上的凉拖鞋，回手关门，扔了一句话在门外：“对了，我叫乌小小，今天刚刚搬来，是您的新邻居，以后请多指教！”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她始终没有放下肩头的水桶。叶茗呆了半晌，他慢慢捧回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快掉下来的下巴，回屋拨通那熟悉的家政公司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声音甜美的小姐礼貌地告诉他：“对不起，叶先生，今天的员工已经全部派出去了。如果您有什么需求，请提前预约……”挂了电话，叶茗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苦笑着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是今天才搬来的。现在停水停电，送水工人请假，家政公司缺人，与如此……嗯……强壮的女孩子做邻居，那声音清脆悦耳，绝对是个女孩子没错……才一见面就被她嘲笑……还有，乌小小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呻吟一声，瘫倒在家里唯一还算整洁的床上，叶茗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这时才忽然明白，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绝对不是“杯具”，而是巧合！晚上七点钟，勤劳贤惠的乌小小已经将家里大略地收拾好了。她按照惯例喝了一杯白开水后，来到小区对面的一家规模相当大的健身俱乐部里准备办一张会员卡。她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很弱，若不是她数年如一日地锻炼，如今哪来这么健康的身体啊？至今单身的她，其实知道自己交不到男朋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大多数男人眼中她太过强悍能干了。可她并不打算因此而改变。让那些没用的男人去扛棉花吧！她坚信，总会出现一个像大力神海格力斯般高大强健的男人，他能带给她安全感、能让她依赖；愿意与她一起举哑铃、练跆拳道；他可以轻松地将她举上一层楼高的屋顶，可以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她走上十公里……她知道她在做梦，可是……她瞪着一个在办公区里背对着她站着男人。他正抄手而立，指挥着一个矮小瘦弱的女职员将一箱器材搬到高处。乌小小撇撇嘴，一个男人竟然要女人搬东西，真是没用，外加缺乏绅士风度，毫无人道精神可言……乌小小走了进去，客气而冷淡地问道：“你好，我想办张会员卡，请问有什么条件？”男人飞快地扭过头来。当目光落到她身上时，他微微愣了一下。然而只是一刹那，他低声交代了那位女职员几句后，脸上便堆起无懈可击的灿烂笑容。他大步向她走来：“乌小姐，你好，又见面了，我是叶茗，请问你是想办多久的会员卡？”看见那个男人的脸后，乌小小也愣了一下，他竟是白天误认为她是送水工人的新邻居！原来他在这里工作啊！那他是负责接待的吗？叫什么？叶茗？好纤弱的名字啊！想起他像见鬼了似的眼神，又结合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叶茗，将他鄙视到了极点。嗯！长相英俊有气质，穿着得体有品位，好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啊！“我……”看到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不加掩饰的鄙夷后，叶茗暗自苦笑，看来她对他的印象又更坏了。他开口想解释，又觉得过于刻意，倒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一年。”乌小小见他吞吞吐吐不痛快的模样，便更加瞧不起他了。她只想赶快办了卡去健身区发泄一下，“我办一整年的会员卡。”叶茗张了张嘴，见乌小小一副不待见他的模样，摸摸鼻子，灰溜溜地闭上嘴，默默地帮她把手续给办了，最后，他将卡交给她，指了指更衣室：“请……”“请”字说了一半时，乌小小就像风一般地从他面前刮了过去，好像把他当做细菌一般，多留一刻就会染病身亡！自认为不算是个色狼的叶茗，情不自禁地一直盯着更衣室的门口，不多时，只见乌小小换了一身火红的吊带短装健身服出来，身材姣好，曲线玲珑。说是邻居，但除了早晚上下班时或可与叶茗碰一面，在每晚去健身的时候偶尔能看见他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因此半个月过去了，他们俩倒也相安无事。只是乌小小渐渐地觉得奇怪了，叶茗来上班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据她统计，这半个月，叶茗只出现过三回。就算以白班晚班的轮换制来说，五天一次夜班也实在太夸张了！终于熬不过好奇心，有天，乌小小去了前台：“我想问一下，叶茗哪天晚班？我有些事想要问他。”“叶总晚上不办公。请问小姐有什么事？”“叶总？”乌小小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找的是叶茗。”负责接待的小姐扬起甜甜的笑容：“是！叶茗就是叶总，这家健身俱乐部的总经理。”“可……可我有几天晚上看见他……”乌小小难以置信地说道。“那是因为叶总同时要管理几家俱乐部，十分忙碌，有时候晚上会加班，而且……”“好的，谢谢。”乌小小打断了负责接待的小姐的话。她觉得十分不舒服。虽然是她自己先入为主，但听到事实之后，还是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尤其，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因为他身份的转变就高看他一点，斯文败类就是斯文败类，要坚决与他划清界限。然而，当她许下誓言、咬牙启齿的时候，她却忘记了，主动找借口打听叶茗隐私的人可是自己啊！所以，当次日晚上她健身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叶茗以一种等候的姿态立在更衣室门口。他用亲切随和的口吻问她“听说你找我有事”的时候，她立刻悔不当初。“我……只是有几个关于会员权利的问题不大明白……”乌小小支支吾吾地说道。素来见到他都是趾高气扬的乌小小忽然表现出了心虚。叶茗想也没想地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到底还是猜不出具体是个什么事，也就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耐心地将俱乐部关于会员权利的那些条款一一说了一遍。而且，见她如坐针毡的样子，他突生坏心，语速越放越慢，解释得越来越详细，直到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两束小火苗在里面跳啊跳的时候，他才合上手里的文件：“乌小姐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请尽管问。”“没有了，谢谢。”乌小小飞快地说，跳起来就要走，“我先走了，再见。”“等等。”叶茗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拦住她，指指外面漆黑的夜色，“天太晚了，我送……嗯，我们一起走。”乌小小露出瞧不起他的眼神，轻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叶茗沉默片刻，慢慢收回手，转身去拿外套。在乌小小刚想甩开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我看你的跆拳道打得很好。”奉承的话谁都爱听，乌小小收回脚步，得意地一抬头：“当然，我练了十多年了。”“怕是比普通男人还厉害。”“哼！”“……看起来很能打？”“从没输过！”“那么……”趁着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叶茗已经收拾完毕。俱乐部明亮的灯光映在他身上，衬得他简直是惊才绝艳，玉树临风，“我从小受过惊吓，一走夜路就害怕。如果乌小姐能和我一起走，我就安心了。”乌小小盯着叶茗的表情，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说谎。可是叶茗一派坦然，表情自在得无懈可击。男人不是好面子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我害怕”三个字挂在嘴上？是他在骗人，还是他根本连面子也不要了？正迷惑不解时，叶茗忽然笑吟吟地开口了：“回家吧，乌小姐请在前面开道。”切！没用的男人！背上大大的帆布行李包，乌小小挂了电话，顺手抓了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叼着，拖着球鞋冲出家门。刚把门锁好，她就看到电梯里的叶茗正对着她招手。“多谢。”含着面包，呜呜地道了声谢，乌小小跑进电梯，先弯腰把鞋带系好，这才直起身子，一手扶着包，一手拿着面包，长长地呼了口气。“这么早，去采访啊？”叶茗问。“是啊，总编辑说……”乌小小狼吞虎咽地咬了一口面包，忽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做记者的？”“啊……你申请健身俱乐部会员的时候，资料表上有写不是吗？”叶茗淡淡地说。“是吗？”乌小小不怎么确定地说道。现在这也要填表，那也要填表，她都填麻木了。而且当时她忙着鄙视叶茗，鬼记得当时到底填了些什么。“是。”叶茗肯定地答道。“哦。”乌小小没再多问，反正她的职业也不保密。叶茗的目光又落在了乌小小背着的背包上，他略一皱眉：“好大的包啊。”“不大不够装。”乌小小三口两口就解决了一片薄薄的面包，“器材、衣服，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在里面。”呜呜，手上有油，好像忘记带面纸了。叶茗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包湿纸巾递了过去：“看起来不轻啊。”迟疑了一下，接过湿纸巾擦手，乌小小从没遇见过随身带湿纸巾的男人，她感觉十分诡异，是她out了，还是这男人与众不同？“是不轻，你要帮忙？”她问道。咧嘴一笑，叶茗摇摇头，拍拍手中的公文包：“我还是拎这个就好！”“没用！”乌小小低低地说了一句。叶茗好像没听到，又打开公文包拿出用保鲜袋包着的三明治：“拿着。”瞪着叶茗手里的三明治——松软的面包，黄灿灿的煎蛋，绿油油的蔬菜，新鲜的火腿，浓郁的花生酱……显然是刚刚才做好的，保鲜膜上还有一层的蒸汽。不可否认，对只吃了一片薄薄的面包的乌小小而言，这是极大的诱惑。可是，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单身，一个人住不是吗？随便能拿出湿纸巾已经够恐怖了，居然还会亲自做早餐！“放心吧，没毒。”叶茗笑了起来。慢慢地伸出手去，指尖刚刚碰上袋子，果然还温热着：“这是你的早餐吧？那你自己呢？”叶茗眨眨眼：“你忘了？我家和单位很近的，随时翘班回来偷吃一口都可以。”“偷吃一口？你是老鼠吗？”乌小小也笑了起来，没再拒绝，而将袋子接了过来，大大方方地打开咬了一口，“美味！”她赞叹地闭上眼，又睁开，盯着叶茗的公文包，“那里面还有什么？别告诉我里面会有润唇膏哦！”叶茗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唇，红润小巧，沾着一点面包屑：“现在是春天，风很干，应该要好好保养。”说完，他竟真的从公文包里摸啊摸的，摸出了一支薄荷味的唇膏。他不由分说地将唇膏塞进了她大包包的小袋子里，“新的。”乌小小觉得有点不自在，光顾着躲闪他的目光，一时竟忘了阻拦，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变态！”叶茗大笑起来，看一眼电梯显示到了一楼，有些遗憾地说：“到了。你这次要去采访几天？”乌小小已经急匆匆地跳了出去，听到他问，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七”的手势，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车子启动，一抬头正好看见叶茗站在街边：“一路顺风。”乌小小摆摆手，忽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男人是很没用，也很……古怪，但，大体上算是不错的。回家七天后，刚下火车、一脸憔悴的乌小小冷眼看着几个男同事——以不惜来一场决斗的架势向同行的女实习记者献殷勤，玩命一般地积极争取送她回家的机会。翻了个白眼，乌小小咬牙将大包扛到肩上，使足了力气，从男同事的肩膀上拍过，看到他们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样子这才觉得爽快了些，轻松地道了一声“Bye”，便昂首挺胸地走了。不过，要面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离开同事们的视线后，乌小小立刻垮了肩膀，几乎是拖着包包出了火车站。看看火车站的士司机一脸看肥羊似的表情，再看看漫长宽阔的马路和汹涌的人潮——立即上车就要认宰。如果不想出血的话，也不知道要走出多远才能打到出租车！咬咬牙，当乌小小正要闭眼决定当一次“肥羊”时，忽然有一辆别克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一张干净的俊脸映入乌小小的眼帘。“叶茗！”乌小小叫了起来，他怎么会在这儿？“我来送人，真巧。”叶茗微笑着道，“工作结束了？”“嗯。”探头向她身后看了看，叶茗的表情有几分困惑：“没人接你？”“哈哈！”乌小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嘴巴歪了歪，“我没人家年轻漂亮，又不会小鸟依人！”“那哪是什么天仙啊！”叶茗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了乌小小的脸上，“要我看，你就足够漂亮了。”乌小小当场便愣住了，一时无法消化他丢出来的“恭维”，红晕不自知地爬上她的脸。她别过脸去：“听你胡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叶茗咧开嘴笑笑，然后指指自己的车：“走吧，回家。”乌小小眼睛一亮，忽地又迟疑起来，她怎么忽然觉得叶茗说的这句话这么别扭呢？“怎么，还有事？”“不……没有。”“那还不上车？”“哦。”乌小小连忙把自己和包统统丢上车，窝在舒服的座椅里满足地叹息一声，微微地闭上眼睛。“很累？”“啊，你不知道，去村里采访，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可气的是那个实习生，居然给我穿了件窄裙去！她以为……”咦，刚刚的声音怎么离得这么近啊？“啊——”才刚狐疑地睁开眼睛，乌小小就感觉后背一空，整个人忽然向后倒去，惊得她头皮发麻，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直到落空感消失，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半躺在靠背放下的座椅上，叶茗正对着她笑得一脸戏谑！“不是累了吗？睡一下吧！”她正要发火时，一条薄薄的空调毯从天而降，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同时，将她所有的恼怒都压了下去。好不容易从毯子里挣扎着露出个头来，车子已经启动了，乌小小扭头盯着叶茗雕刻般鲜明的侧脸，张了张嘴，慢慢地闭上眼睛，也不知怎的，居然觉得有几分心安。不过片刻，她就沉沉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乌小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车里，毯子好好地盖在身上，身边驾驶位上空空的，叶茗不在。无端地慌乱起来，她上下左右地张望着，好像叶茗也有可能藏在车顶上一样。这时，车窗外有红点一闪，她仔细地看过去，这才发现有人正背靠着车门抽烟。伸手敲敲车窗，外面的人马上熄了烟回过头，一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乌小小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怎么……”喉咙很干，嗓子哑得无法立即说话。将一瓶矿泉水塞进她的手里，叶茗撑着车低头俯视着她：“醒了？”闻到淡淡的香烟味，乌小小条件反射似的问：“你抽烟？”“想事情的时候。”叶茗不确定地看着乌小小，“你讨厌烟味？”“没有，随便问问。”支起身子，乌小小抬起手腕看表，光线不够，看不清楚，“怎么不叫我？几点了？”“九点了。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叫你。”叶茗的目光划过乌小小脸，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倦意。他藏在阴影中的眉微微地皱了皱。“你就一直等在这里？”“不然，你以为我能怎么办？把你抱上去……”背着月光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回你家，还是回我家？”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为了避免尴尬，乌小小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叶茗：“凭你？抱得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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