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戏春水之花园里的父爱辣文火辣TXT阅读这本是个团圆的日子,月饼的余香尚留在颊齿间。
中秋次日上午九点左右,小妹从美国打来电话,告诉我父亲洗澡时倒在卫生间地上,现已送往医院。当即我的心便往上一提,毕竟是年逾九旬的老人了,这一摔怎生得了?转而又安慰自己道,父亲身板一向硬朗,想必无甚大碍。年初我去看望二老时,他不仅步行陪我们在城郊的森林公园里漫步了三四公里,回到家后还兴致勃勃地表演了瑜伽:双腿盘坐,胸部竟能轻松地贴到地毯上。接着还赶鸭子上架让我如法炮制。结果可想而知,我连盘腿禅坐的动作都做得勉勉强强。
约莫一小时后电话再次响起:父亲脑子里大面积出血,正在抢救。
我立马决定尽快飞往美国。小妹说,暂时不要急着订票,先观察一下让我等她通知。
下午2:20分噩耗传来,老人家竟已溘然长逝。晴天霹雳令人窒息,好半天我这才缓过神来。父亲的身影顽强地在我眼前晃动,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那是在我小学毕业那年,父亲出差路过镇江,他牵着我的手去看望他中学时的班主任。父亲说,当年我们家很穷,煮饭的当口常常遇到灶膛里仅剩的一点柴禾烧得开锅里的水就煮不熟饭的尴尬。虽则他的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但是捉襟见肘的日子不得不迫使他做出辍学的痛苦选择。在一个阴霾的早晨父亲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教室准备向他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们告别的时候,班主任李老师摘下了父亲头上的瓜皮帽塞到父亲手里。正当父亲懵懂不知所措之际,全班同学齐刷刷站了起来,一只只稚嫩的小手往瓜皮帽里投进了他们的心意,零零碎碎的铜钱很快“聚沙成塔”。泪水从眼里夺眶而出,怀着真诚的谢意,父亲朝小伙伴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怀着感恩的情愫,父亲给李老师磕了三个头。
遗憾的是病榻上的李老师已不能言语,他显然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他曾经倾注了满腔热忱救助过的学生了。毕竟是二十年前的陈年往事,李老师即便是清醒状态,也未必能记起那些过眼云烟。父亲默默地伫立在恩师的床前良久没有说话,临走将一个厚实的信封轻轻地放到老师的枕边。
父女戏春水之花园里的父爱辣文火辣TXT阅读在火车站送别父亲时,他一再嘱咐我想办法寻找一个当初给予他最大帮助的汪姓同学。父亲低声说,汪同学现在更需要得到帮助。
事隔多年我终于打听到了这位汪叔叔,然而他却已英年早逝,头上还戴着右派帽子,死在安徽的一个农场,亡命于那个全民饥荒的年代。
平生我第一次去北京是1962年的暑假。当天晚餐后父亲递给我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仔细一看原来是此次我在京期间的活动安排:颐和园、故宫、动物园等景点自然不会遗漏,而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中国自然博物馆之类场馆则占了很大比重。行程满满当当。至今回想起来才深深理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
几年后进入到那个全民狂热的年代。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到父亲工作的单位。高瘦的父亲站在光明日报社那高大的台阶上,飒飒秋风中显得是恁地无助。父亲问,要不要进去看看?你妹妹和弟弟都看过了。此言我甚是不解,反问道:看什么?父亲平静地回答:革命群众的大字报,关于你爸爸的,从一楼到七楼通通都贴满了。沉思片刻,我又问弟、妹们都是什么反应。父亲笑了笑,说:他们都看得很仔细,你弟弟看完就走了,什么都没说;倒是你妹妹叫我一定要老实交代。凝望着父亲清癯的脸庞,我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中的故事。我想了想,轻轻拥抱一下父亲,附在他耳边说,我不看了,反正就那么回事。爸爸保重。说完一步三回首地融进了浩浩荡荡的红卫兵队伍。
父女戏春水之花园里的父爱辣文火辣TXT阅读1989年秋我去内蒙草原修改电视连续剧《京江祭》剧本,杀青后返程我原本是可以在北京做短暂停留的,不知什么原因一念之差便直接回了镇江。直至次年父母亲去美国定居都没来得及去机场送别。
光阴如箭,转瞬十多年以后我才踏上了美利坚的土地。流逝的岁月在老人的脸上刻下了无情的印痕。令人欣慰的是二老精神状态极好,读书、看报、散步、写文章、做瑜伽。在全美及业内的诸多著名报刊上不时可见二老笔耕的成果。父亲甚至尝试着写了一些时尚的手机小说,令我既羡慕又惭愧。
父亲的生活极有规律,无非书房、客厅和路边的林荫道。但是老人最喜欢的去处还是院中的花园。映入眼帘的是无花果、枸杞、月季……林林总总,尤其是那几株鲜艳欲滴的得州黄玫瑰,让人顿感心旷神怡。父亲在花园里种了许多时鲜蔬菜瓜果:南瓜、冬瓜、辣椒、西红柿应有尽有。浇水、松土几乎是父亲每天必不可少的劳作。每到收获的季节,父亲便忙得不亦乐乎,不停地采摘,不停地打电话,他希望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能跟他一起分享丰收的快乐。
父女戏春水之花园里的父爱辣文火辣TXT阅读花园里的父亲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深处。
愿老人家在天堂也有这么一个自娱自乐的世外桃源。
/b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