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昨天刚搬进我新家,真是累坏惨了。有点想看整天的电视和睡觉,有点想和街坊邻居交流。我通常不习于交际,可是,嘿,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住欸,我很兴奋。此外,我需要星期天一起看足球比赛的人,自己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喝酒看运动比赛,听起来像场噩梦。
呃。太累了。也许明天吧。
第二天:决定来当个有生产力的公民并和邻居打照面。希望可以遇到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可爱女孩,不过运气没那么好。我从我隔壁门的邻居开始,为什么不呢?第一间屋子里住著一对可爱的老夫妇,普雷斯科特先生和太太 (Mr. and Mrs. Prescott) 。普雷斯科特先生是位越战老兵,告诉我那最近刚当上祖父。他感觉像是个很酷的人,未来我如果感到无聊,可以从他这听到些故事。更别说普雷斯科特太太的手艺真是一级棒。
另一间房子就没那么令人开心了。里头住了个肥男,他见到我第一句话是“你谁啊?”,还皱起眉上下打量我。他粗鄙低沉的声音让我觉得自己瘦弱低贱,好像我正在浪费他的时间。我回答说我是他的新邻居,他大笑吼了几声,就当着我的面甩上门。真是个混蛋。
我往前走了几家,遇到一对年轻和善的夫妇,叫作罗宾森 (Robinson)。他们有个名叫克萝伊 (Chloe) 的小女儿,看起来不超过12个月大。她的父亲,彼得 (Peter) ,绝对就是我想找的新朋友。我们喝同牌子的啤酒,支持同一支运动队伍,对音乐也有相同的喜好。
他的妻子莎拉 (Sarah) 人很好,长得也很漂亮,但我知道最好就此打住。我真的喜欢这些人。
第三天:我决定今晚下班后不要出门交际,而是留在家里。我不想要人们觉得我是爱社交的怪咖。不过这晚并不无聊。大概晚上十点左右,我家的灯突然全暗了,大概一分钟吧,然后又亮起来。奇怪的是,最近并没有什么暴风雨啊。肯定是跳电了,或其他什么的。
第四天:还是没有想和人互动的感觉,但我明天可能会邀请彼得和莎拉一起做些什么。一起吃晚餐感觉不错。
我以为今天的行程已经结束了,但我刚才惊醒,听到我家里有声巨响。我检查四周,没有发现有人闯入的迹象。然而当我上床时,我往窗户外头看,看见普雷斯克特先生。他穿着睡衣,朝他窗外瞪视着我房间。我向他挥挥手,但他没有回应。就只是站在那里。我下楼找些点心吃,他还是在那里瞪着窗户外面,可是现在他盯着我看,微笑着挥手。一次又一次。就只有微笑和挥手。除了手臂外其他地方都没动作。即使是他的笑容,也显得冰冷僵硬。那晚我睡不着。而普雷斯科特先生直到太阳升起前都没停下。诡异,但我猜想那可能是老人家的某种怪癖吧。我真的需要帮这窗户装个窗帘了。
第五天:今天我邀请彼得和他妻子共进晚餐,但他们说他们太忙了。不到两个小时后,莎拉来到我家前门。我说我以为她在忙,她告诉我她不忙,是彼得有事要做。从这时起事情开始超出掌控。我准备些东西给她吃,但她朝我裤子伸手,带着傻笑说“你可以吃我啊”。“我喜欢你之前看着我的样子。”她说。我将她推开,要她回家。她一定是喝茫了。她大笑着跑回家。简直是全速冲刺,仿佛有人在追她,除了她正歇斯底里的大笑。
那天晚上,我看见老头普雷斯科特先生又从他家窗户往外看着我房间,可是这次他用那枯槁的手指指着我,嘴巴大张。他疯狂抖动着,像是哽到了,但他手臂稳稳地伸著。当我从他指向的地方离开,他的手指继续对着我刚刚站的地方。
第六天:彼得和莎拉今晚过来吃晚餐。我不会告诉彼得我和莎拉发生的事,毕竟他才见过我一面,我知道他会相信莎拉的话,而不是我的。排除掉莎拉和我之间奇怪的紧张感(显然只有我感觉到),他们是很棒的客人,至少在开饭前是。他们没有享用我为他们准备的餐点,而是拿出从自己家里带来的食物。我觉得这简直太没礼貌了,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是犹太人,不能吃我做的香肠意大利面。
老头普雷斯科特先生又在伸指头了。我想我明天会去跟他提这件事。我开始觉得我的房间闹鬼了。
第七天:我现在正在用手机打字,且以时速80开在公路上。当然,这很危险,但我已经觉得自己死了。
我决定要去面对普雷斯科特先生,谈谈他晚上诡异的行为。当我去找他、敲门时,虽然里面灯亮着,但无论普雷斯科特先生或太太都没来应门。我猜他们听力不佳,所以我走上前,打开前门。我想他们从来不锁门吧。我在屋子里喊他们的名字,但没有人回话。我决定走到他们房间,而他就在那里。手指指著。站在那,整个身子摇晃着,并直直指着我那该死的玻璃窗户。我开始慢慢走近他那单薄的身子,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我想要知道他马的究竟在指什么。
“普雷斯科特先生?”我说。没有回应。“普雷斯科特先生,你为什么指着我房间?”
他把嘴张得更开,开始笑了。嘴巴没有动作。只是他马的用那张可怕的脸喊出笑声,继续指着我房间。我想知道究竟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然后我看见了。我之前从没注意到,是因为我在房间里的视角所导致。普雷斯科特先生的房间位置高了一些,所以我能从我床边的镜子中看见。在我床下,有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戴着一副猪面具。他的眼睛已经从镜子中与我相对。他知道我可以看到他。我想我看到那张猪脸笑了。他在那里多久了?
我跑出房子,试图寻求帮助。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跑去彼得家。我直接冲了进去,希望在解释完我的状况后能得到允许。然而没人在家。除了克萝伊和她的泰迪熊在她的婴儿床里打盹。我呼喊彼得和莎拉的名字,但没人回应。我能想到的只有赶快找支电话,因为我把手机丢在家里。我搜寻客厅但一无所获。我知道我已经太夸张了,居然擅自闯入别人家,但老实说,我才不在乎。我找过彼得和莎拉的房间可是没收获,所以我决定检查地下室。
我开始走下楼梯,直到浓烈的死亡气息灌入我鼻腔、直达我灵魂。我把门拉开,只发现我会将之形容为他马的地狱门的景象。手臂。腿。眼睛被挖出的头颅。全都挂在天花板上,像是一条条该死的肉串。最糟的是,当我看向房间对面,我发现满墙的照片。我家屋子的照片。我家房间的照片。我睡觉时候的照片。我透过窗户盯着普雷斯科特先生看的照片。当我跑上楼梯,我往上看见戴着猪面具的男人在玄关盯视着我。他手里拿着屠夫的刀子,四处挥舞恍若正与其共舞。
“彼得……你不用这么做。让我走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任何一个字的,我保证。只要让我离开就好。”我颤抖著,他似乎跳着舞朝我靠近。
“我饿了,”他调皮地高呼:“你不饿吗?莎拉说你对她并不饥渴。我希望你品尝她。她是我准备的礼物。但你拒绝了。”
他朝我冲下楼梯,而我跑向车库的门。我无法在彼得带着刀接近前打开这扇门。他一直咯咯笑,仿佛他是个小男生,正在游乐场上追逐小女生们。我找到一块木板,朝他头上侧边敲了下去。这只给了我抬起车库的门逃出的时间。我奋力跑向我的车,回头看时,只见莎拉慢慢走去扶起彼得。他们开始接吻……两个人都带着猪面具。
我发动引擎,开出我家车道。普雷斯科特夫妇站在人行道上挥手。又是那种该死的挥手。
我决定要在附近的汽车旅馆过夜。大约凌晨三点,我从旅馆电话接到一通来电。我接起,另一头没有反应。当我打算结束这通电话时,我听见声音。
“太好了我们追上你了!我以为我们明天要一起看星期天的足球赛呢!莎拉为我们做了些好吃的布朗宁。不管了,别当个陌生人啊,过来105号房打声招呼吧!”
我现在人在104号房。